【双赤】失物(1-4)

遗失之境的故事


=====one

在那场比赛上,他,败北了。

被拉下王座的那个瞬间,那双异色瞳里,没有恐惧,没有挣扎,只有坦然的接受。

为了胜利而诞生的他,一旦经历失败就会消失。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放任‘他’的任性,等待着他败北的那一天。”

是恨吧,这种感情与话语,他是被仇恨的存在吧。

那天,他被强硬的夺走了控制权,看着那个之前软弱的沉睡在意识之海中的人,拉下他走出门去。

全场都在欢呼,那些被他所轻蔑的人,那些期待“他”回归的人,无不赞颂喝彩:

“王者归来。”

就像他之前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不值一提的可笑的独角戏。

他是被众人所怨恨而否认的存在。

该哭吗?该绝望吗?可是望向那赤色背影是他却是笑的,从未见过的浅浅的无比欣慰的笑容。

啊啊,终于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坚强的个体了呀。

那么 ,

作为胜利的执念存在的我,

作为内心阴暗面存在的我,

作为“保护者”存在的我,

也就该消失了。


一片羽毛的轻盈划过水面,引起几不可见的涟漪。谁会想去证明存在一样,证明消失。


=====two

“喂,你在干吗?”高高在上的语气,右眼扎着绷带的少年倚在长椅上发出每日一问。

“打扫啊,春天来了,房子里需要好好打扫一下。”小工读生不恼不怒,温温和和地答道。一边用发巾擦拭着木质的柜架。

“这种没有‘人’会进来的地方还打扫什么?”

“不要这么说啦,我们不都是人嘛。”

少年冷笑一声,走下长椅。“恰恰相反,我们,都、不、是、人。”

精瘦的身躯直直的穿过一排排架子,就像走在空无一物的平地上,来到门边。小工读生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一丝讶异。

他伸出食指划过敞开的门,却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挡住。
冷哼一声,少年懒懒的又回到长椅上,索性再闭上眼小憩。


闭上眼沉入意识之海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他不会再醒来了。

但他却再次睁开了眼,而且出乎意料的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尤其是面前还有个陌生的小女孩好奇的打量着你,仿佛在看飞天鲸鱼。

“你醒了!你是什么东西?”

青筋暴突,他冷冷的睨向女孩:“你是谁家的孩子,说话这么没有家教。”

“耶?不不不,你意会错了。”女孩慌忙摆手表示无辜。

“那你到是说,我、哪、里、意、会、错、了?”一字一顿,像是一句话不对就要处死人的暴君。

女孩手一伸,指引着他看向深处的房间:一排排高大木质架柜上摆放着装着各色液体的琉璃瓶。流淌的氤氲的异色的雾气缭绕在房间里,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仿佛就是在证明这里不是什么正常地方。


“这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人呢。”少女说:“你是怎么来到遗失之境的呢?”


他就这么在这里住了下来,灵魂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当他偶然想起时间这个概念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不见了。


遗失之境外表是一家礼品店,名字叫“失物”,于是屡屡被人当做是失物招领所。

店主人被称做老板,平时一点事都不干,就看看风景喝喝茶,把前院后院的事都丢给工读生去做。偶尔和他来一盘将棋,无不输的惨烈。但无论败得多惨,老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让他看了总是一肚子不爽,然后在将棋上将对方杀得更狠。

工读生不只是一个人,小学生样子的女孩时最常来的,总是喜欢围着他转,发现他琴棋书画诗花酒样样精通时,几乎就是把他当作神来崇拜了。


赤发的少年抬起头看向窗外晶莹的天空,突然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如果是作为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几天的话。

没有夺取胜利带来的重担,没有冷酷的生活环境,甚至,自己可以不是以工具的目的存在。感觉,似乎不坏。

但是有些事还是有些介意的,他伸手抚上右眼位置的白色绷带,原本是眼球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空洞,所以老板给他扎上了绷带。

伴随着莫名其妙的他的出现,是右眼赤瞳的莫名其妙的消失,就像在抗拒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仅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坐在对面喝茶的人。这个被称为老板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怎么了?”

“没事,”他没有移开目光,依旧是紧盯着老板,突然勾起一抹弧度。“喂,我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你啊,”老板看看茶,又看看天花板,然后用分外笃定的语气说道。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少年无言以对,恼怒的伸手将棋子向前一推“将军。”


=====three

这个地方的生活意外地悠闲,也意外的无聊。但是对于曾在那个深不见底空无一人的意识之海里沉默了多少年的淡漠寡情如他,也没有什么想要抱怨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每当他看着这个有自己操纵的“身体”,总是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他不应该在这里的。作为“赤司征十郎”的阴暗面而存在的不完整的人格,即使他并不了解,却也知道像他这种脱离主人格独立存在的情况绝非正常。这个疑惑就像是漩涡一样,一点点地将他整个思绪卷入其中。

他最终在某盘棋局上不经意似的向老板询问了这件事。

老板当时抬眸看了他一眼,敛袖端起了茶杯,反过来问他:“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挑眉,这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细思过这个问题。

啧,在安逸的生活中太过舒适,连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了。或是说,之前他是在逃避某个答案。

可笑!

他深深厌恶起这种自己。逃避是弱者的行为,他何时变得如此懦弱?

他略一沉思,综合十余天来的观察,以及对自身情况的猜测,开口说出自己的判断:

“遗失之境,是否说在原世消失的东西都会出现在这里?”

“若你所说的是灵魂,”老板看向他,语气平平淡淡,“所有的灵魂都应该会投向轮回之所。遗失之境只收留迷失的东西。”

“迷失?”他又摆出那种不屑一切的王者姿态,“无稽之谈。”

他是为胜利而生的,是为保护“他”而生的。他从诞生起就明确自己存在的意义,一始至终,从未改变,又怎会迷茫?

“不是迷失,就是有执念吧。”老板也不与他争辩什么,一派淡然神色。“偶尔我也会收留几个怨念。”


执念?


他难得怔楞。

片刻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清晰地浮现上来,但同时袭来的埋藏深底的黑暗将他紧紧裹挟住,让他眼看着那本触手可及的答案又迅速远离了。


是恐惧。

他竟然在恐惧。


那是什么?


=====four

“……”


自从那天的谈话之后,他常常陷入兀自的沉默之中。


“喂……”


有些东西仿佛就在眼前,偶尔就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只赤羽的惊鸿。


“喂!”

耳边炸开的声音强行拉回了他涣散的思绪,冷冷的眼神瞥向门口的人。

老板依旧是一脸淡定无关紧要,甩了甩手里的传单:“今天附近有一场篮球赛,去看吗?”

他冷冷的笑开,拒绝的言辞还没想出口,老板又提了一句:“好像是什么奇迹和外国一堆很嚣张的人的比赛。”

某种异样的东西涌现,他并不是很懂那是什么,有莫名的向往和可笑的逃避,但面上只是扭过头去冷冷的开嘲讽:“我这种样子,还能离开……”

一件白色的斗篷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头上,一下子到把他砸懵了。

“想去就走,别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板站在门外,光从其背后透过来,就像是指引罪子步向光明之径的引路人。

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再次确定老板不是普通人,不过知道甚至掌管着遗失之境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那件款式普通,白底暗纹,剪裁一般的斗篷,穿在身上却能让他像个正常的人一样走在人群里,甚至拥有实际的肉体。

他感受着饮料瓶在手心真实的触感,心里有些复杂。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者球场上的赤色的身影,片刻不移,那目光仿佛等待了亘古的时光,终于穿透了重重的迷雾,将对方的容颜揉碎进记忆深处。那中间相隔的是永恒的无望。


"那是你?"比赛到了中间阶段,人群嘈杂,球场上的你来我往异常激烈。老板看了看也有些被感染的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场上的赤发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你不早就知道了么。”他冷哼一声。

“你的另一部分?”

“……不可以这么说。”他是“他”的替代品。

老板又把目光转向他,他只当作没注意。须臾之间,老板又把视线放回场上,继续平平的发问。

“他创造的你?”

“随你怎么理解。”他才不想承认那家伙是哥哥的事实。

又是一阵静默,周围人声鼎沸,球场上的拼搏异常激烈,他看着那家伙从对方严密的防守中突围,将球传给队友,然后顺利地又进一球。

场上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他生生的抑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喝彩,下一秒却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下冷水动弹不得。


“他恨你?”


老板的语气轻轻的,听在他耳里却像是埃菲尔铁塔轰然倒塌,想自欺欺人装没听见都不行。

“人会恨自己的阴暗面是很正常的吧。”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对自己也这么无情啊。”

“我是绝对的。”


然后两人就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比赛。

那群外国人的实力的确很强,但是毕竟奇迹不是什么一般角色,双方比分咬得都很紧。不过当奇迹逐渐完全进入状态,比分也逐渐拉开。

他看着火神大我顺利的枪下一个篮板,将比分拉开至15,嘴角勾了一勾,又迅速的放下。

对方有些沉不住气了,叫了暂停。

“你从刚才起就一直不担心。”

“他不会让自己输的。”他的语气很平淡。

“那个你?你很了解他。”

“多谢夸奖。”他不想扯出什么东西,冷淡的结束了话题。


他看着赤司征十郎来到场边拿了块毛巾擦拭半湿的头发,一边和队友们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目光就像是被钉死了一样,一点也转不开。


有些自恋啊。

他只能归结到这一点上了。

不过自恋不是什么坏习惯,他满意的想着。

此时老板的声音又响起来:“把风帽戴好,如果你不想惹出什么特别的注意的话。”

他这才注意到斗篷的帽子掉了,右眼的绷带和一些赤色的碎发已经露出来,引得旁边两个女生不由得侧目议论。

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想伸手将帽子拉好。眼神不由地又向征十郎那里看去,却发现他摘下毛巾,环顾了一下场边,并且向这边看过来。

他的脊背霎时僵在那里,捞帽子的手反射性的一把捏住帽檐往前扯,急急地想遮住自己在人群中太过耀眼的红发。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四()目相对。


双赤瞳与如阳光般的金色眸子直直的撞上,便像是被强磁力给吸附住,不再游移。

两人就这么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了动作。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被静止,四周足以掀起屋顶的喧嚣也被静止了,天地间就留下了他们两个人,以及那中间流淌的汹涌的情绪。

他快窒息了。


黑子突然从征十郎后方走过来,似乎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征十郎也掉过头去和黑子说话。

他觉得呼吸又回来了,但是又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死海。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使劲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丢出意识。


剧烈喘息着,他突然露出一个苦笑。


赤司征十郎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本身已经习惯了异常。

自从某个任性的家伙一声不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身体里的某种空洞感就一直没有消失。虽然他很快的强迫自己适应了这种状况,但是总有一种想把某个人找到然后就出来狠狠揍一顿的心情是怎样呢?

不过,这早已是不可能的了吧。

那个人,早就已经消失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他所存在过的痕迹也慢慢被抹去了。

征十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不能说开心,也不应该说不开心。

那个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的意义,似乎已经慢慢地混淆不清了。

不过,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当时是这么劝解自己的。直到那场重要的复仇赛前,他都一直用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填补空虚感。

直到被叫暂停休息,就在他拿着毛巾安排赛场上的战略时,某种异样的感觉出现了。

被毛巾遮住了视野,征十郎反而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而且其中包含的因素并不像普通的观众那样是崇拜或好奇的,也不是对手的目光,反而有一种想把他看透的感觉。

他突然想找寻目光的来处。

没想到刚把毛巾放下,那种感觉却短暂的消失了。赤司征十郎微微皱眉,环顾四周,以期找寻到可疑的人。

没想到真的有收获,还是一个大惊喜。至于是不是有惊无喜,他并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

与那只黄金瞳打照面的瞬间,他就已经忘记了其他。

赤色短发少年脸上来不及收敛的惊慌与呆滞,在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上一览无余,莫名的让他让心情有些愉快。

他那不成器的离家出走的弟弟啊。


"赤司?在看什么?"黑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静止的时间。

"哲也。"他回过头去,应对队员的疑问的目光,微笑着摇头“只是看到了一只离家出走的猫。”

黑子疑惑的向人群中望了望:“什么也没有啊,赤司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赤司征十郎回过头,人群中哪有那个黄金瞳的少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是幻觉吗?征十郎问自己。


人群几百米外,老板慢悠悠的走到一个街口,看着前方扶着栏杆喘气的人:

“干什么跑的跟被追杀一样?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你闭嘴!”


——————+

这章的重点其实是深藏功与名的老板。

我才不会告诉你为什么俺司会有知觉全是托了某人的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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